第三百五十一章 真容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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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蕓驚詫於這未來的新夫人醋意未免太強了吧，一開口就直接問這種問題，她還是坦言道 ：“據奴婢所知，這好像是沒有的，當然國師府那麽大，規矩又嚴，下人之間不許多話相互打探亂嚼舌根，是以奴婢可能沒有聽過也可能。”
藍雨沒有再問什麽，直接讓小蕓外邊守著去了，她累得很，實在不習慣睡覺的時候有個陌生人在一旁盯著。
又過了兩天，藍雨除了覺得全身沒有什麽力氣，也沒有什麽精神之外，倒是沒有哪裏覺得特別難受，仔細梳洗了一下照鏡子細細端詳自己的新相貌，沈魚落雁閉月羞花是算不上的，勉強算是個小美人，當然若是臉色沒有那麽慘白的話也許看上去還要好一點。
這樣的容貌挺好的，相貌什麽的對她也不是很重要，她倒是希望能夠醜一點，少些麻煩，不過太醜估計冥夜是接受不了的，就算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先將就一下，過段時間找到好的就讓她換一換，想想就覺得磣得慌。
正想著，冥夜不進來了，問她，許員外和夫人來了，要不要見一見。
藍雨想起當年凝香的娘，慌忙擺手：“不，我不見。”
冥夜當即傳下去，讓人隨便找個借口將許員外和夫人打發走。
藍雨輕輕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有些傷感的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冥夜解釋道：“當年凝香的娘一眼就認出我不是她親生女兒，所以我不想要讓許夫人再一次傷心，哪有親娘認不出自己女兒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冥夜以為藍雨若有所指，臉色有些發沈，想了一下便轉移話題，“原來是這個，那你多心了，許夫人不是這位許八小姐的親娘，至於許老爺，十多個女兒，他認得出誰呢？”
藍雨有些驚訝，想到冥夜之前說的話，蹙眉道：“等等，我怎麽記得我剛醒的時候你說什麽用一命換親娘和妹妹的幸福，現在又說許夫人不是小姐親娘？”
冥夜輕笑一聲道：“許老爺不知多少小妾，這許八小姐親娘不知排行第幾，早被冷落了，所以這個許八小姐才過得那麽淒慘，這次要不是進了這裏，馬上就要被送給一個四十多歲的武夫做妾，在家已經尋死過一回了。”
這個世界的女人命怎麽就那麽苦呢，藍雨嘆息幾聲之後，黯然道：“也許這都是命，許小姐當上國師夫人之後，好娘和妹妹日子應該會好過點，也不枉許八小姐……”
冥夜本來不想說的，可不說又怕藍雨事後自責一番，便索性道：“命也是人掙出來的，這許員外後院姨娘一堆，也沒見過哪個過得太淒慘，你要有心就打起精神管一管，不然指不定這位姨娘和她女兒有什麽好下場呢。”
藍雨想想也對，當年凝香的娘還是正室原配呢，不過一樣過得淒慘，可見身份有時候也不能保障什麽。
想到這裏她便將小蕓喚了進來，隨便指著一匣子珠寶首飾道：“你替我將這些東西送到許家，給我的母親和妹妹，就說國師賞的。”
小蕓應了一聲，剛想要拿著珠寶出去，冥夜在一旁冷冷道：“這話可要說清楚點，免得送錯了怪不得別人，你的母親是許員外夫人，生你的那個叫姨娘，至於你妹妹更是一大堆，就這點東西怕是不夠分的。”
小蕓捧著匣子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兒。
藍雨一陣心煩，然後不知怎麽悲從中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突然就嚎啕大哭起來。
這下就連冥夜也有些不知所措了，這多大點事，她怎麽就哭了起來？以前過得比這這糟糕她也沒這樣哭過。
冥夜皺著眉頭看了藍雨一會，便吩咐小蕓道：“將這些東西送給小姐的姨娘和妹妹，然後你再叫上另一個丫鬟陪你一起去許府，要善打聽，但是口風要緊，聽聽小姐的姨娘和妹妹在許家如今是什麽處境，另外小姐這幾日在國師府的一舉一動，不許透露半句，別人若是問起，你就說不是小姐身邊伺候的，什麽都不知道，當然姨娘要是擔心小姐，你就說些安慰的話，至於具體怎麽說不用我教你吧？”
小蕓哪敢有異議，得令之後趕緊飛快的走了。
藍雨哭了許久才慢慢停了下來，接過冥夜遞過來的濕毛巾，胡亂擦了把臉之後茫然道：“我感覺剛才哭的根本不是我，當年看到凝香的娘，我也有這樣的感覺，莫名的悲傷。”
人附身之後會怎麽樣，其實冥夜知道的也不多，只能安慰道：“也許是這個身體裏殘留的情感影響了，以後***許家的人，應該就不會有事了，她們要的不就是錢麽？多給許家些好處不就得了，國師夫人的親娘想必許家不敢怠慢，這就夠對得起她們了。”
藍雨態度卻很堅決：“不，金錢和權勢不能買到幸福，雖然我不想面對這種事，但是逃避不是辦法，這次我想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讓她們有個幸福的可能，將她們安排得妥當一點，至於以後就靠她們自己了。”
她不想要凝香親娘的事件重演，將人往陌生的閹堂不丟就那麽走了，後來的事實告訴她，凝香的娘並不是真正心死，只是對未來失去了希望，若是當時她肯努力一點，也許……雖然後來結果也不是太差。
做人真想心如止水哪裏會那麽容易呢。
一個多星期之後，小蕓回來稟報情況，當時跟她一志去許家的是那個同屋的那個綠衣丫頭，叫珍兒的，藍雨還以為她會叫上那個讓那天晚上做替工的巧巧呢。畢竟這種事算是個美差，應該找關系好的。
問話的時候，冥夜讓藍雨站在屏風後聽著就好，她在的話小蕓有些話必不敢說。
冥夜對這個小丫鬟，沒有兜什麽圈子，直接問道：“許小姐的親娘和妹妹在許家過得怎麽樣，說實話。”
小蕓不敢擡頭，道：“母憑女貴，就這幾日看，自然是全家捧著的，就是有些掛念小姐，總問奴婢小姐什麽時候回家。”
冥夜將目光放在珍兒身上，又問道：“許小姐生母和妹妹是個什麽樣的人？”
珍兒眼珠轉了一下，剛想要說話，冥夜冷冷道：“要想聽虛偽的假話我就不會親自問你們了。”
珍兒嚇得跪下了，顫聲道：“奴婢不敢，許小姐的生母是許員外的四姨娘，據奴婢跟那些下人閑聊打聽來的，這四姨娘之前在府裏似乎不怎麽得人心，聽說是早年得寵的時候得罪的人多，失寵之後自然被多方刁難。就這幾日來說，倒是很有點揚眉吐氣的樣子，至於許小姐的親妹妹，怯生生的，性子很軟。”
冥夜冷笑道：“也就是說許小姐的生母是個尖酸刻薄，得志便猖狂的。”
珍兒趴在地上直發抖，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冥夜也不再多問，揮手讓她們退下了。
藍雨這才從屏風後面出來，問道：“這許小姐的親生母親真的那麽……”
冥夜淡淡道：“根據我另外派人打聽的情況，剛才那兩奴婢說的還算委婉呢，不信你可以自己招她們來見一見，不用怕，就那女人的勢力樣，絕對看不出什麽，她也沒那個心，到時候她只會一門心思想要多撈點好處。”
眼見為實，藍雨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決定先看一看，某些安排也要看親娘親妹的情況來定，特別向往榮華富貴的女人，你要給她安排個小康生活，她絕對是不滿的，不安現狀貪念一起什麽壞事都會做得出。
真實情況再次將藍雨打擊了一番，那日她命人請許員外夫人和四姨娘並兩個姐妹進府相見，先讓她們在小花廳裏等著，然後故意讓所有丫鬟都退下，暗中觀察。
結果讓藍雨真的很無語，這許夫人和兩個妹妹還好就算沒有人看著還能勉強保持儀態，四姨娘就完全不行了，進門就嘰嘰喳喳個不停，嘴巴和手腳都停不了，將擺在面前的瓜果點心一掃而空，然後就對花廳裏那些擺設東摸西看，不停評論。
評論完之後見無人應和，自覺無聊，便口出狂言，口沫橫飛地誇讚了一番自己的女兒之後就沖著許夫人去了，句句話擠兌許夫人及許夫人所出的嫡婦，那話難聽得讓那個不知許家排行第幾的嫡女氣得滿臉通紅，攥緊拳頭，幸虧許夫人死死拉著這才沒有沖上前去怎麽樣。
而那個四姨娘所出的女兒則是一副怯弱的模樣，從進門開始就坐在一邊目不斜移地盯著自己的腳尖看，無論四姨娘說什麽都不擡頭，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
聽著四姨娘尖銳的嗓音響個不停，藍雨開始同情起許夫人了，無論這許夫人心腸怎麽樣，至少在某種場合裏，要面子的比不要面子的強，許多人不喜歡虛偽的人，但是各自把假面具都揭下來，露出的真實面容絕對讓人更無法忍受。
三百五十二章 一片死寂
藍雨覺得沒有必要見面了，這樣的親生母親哪裏還能在*自己的女兒怎麽樣？聽她在那裏炫耀了半日，根本就沒有一句擔心自己女兒的，倒是那個嫡小姐氣不過嘀咕了一句，“沒過門，連個名分都沒有還不知道最後是妻是妾呢。”
就這一句又惹得四姨娘一番破口大罵，只差沒有像街頭的潑婦一樣擼起袖子上前將嫡小姐給撕了，估計這還是顧慮於夫人的積威。
藍雨看得目瞪口呆，最後沒有露面，只命人多多給她們送了不少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等的，依這四姨娘的性格，有錢又有人撐腰哪裏還有活不下去了，當然太痛快是不可能的，她要痛快，別人就該水深火熱了。
之前這具身體的母親在藍雨心目中的形象應該是懦弱委屈但不失慈愛的，如同凝香的娘， 想象與現實的巨大反差，讓她一時不知該做什麽，回到房裏就盯著窗外的花樹發呆，知道小蕓端茶進來。
藍雨靜靜看這看著小蕓，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之後，緩緩問道：“你在許家住了這幾日，四姨娘是不是一直這樣的？”
小蕓也看到了四姨娘今日在府中的表現，只得點點頭，稱是，她不敢說其實四姨娘在許家更是放肆，整日趾高氣昂打罵小丫頭和其他姨娘。
藍雨長長嘆了一口氣，這都什麽事！
冥夜進去的時候，看到藍雨就那樣站在窗前任冷風吹拂，一臉迷惘不知在想些什麽，跟在俞城的時候一模一樣，想起她說的那句為什麽不想把她剝皮拆骨，暗嘆她就像是站在懸崖邊搖搖欲墜的人，真恨她根本不用做什麽，就必定會摔得粉身碎骨。
冥夜輕輕拿過一件外袍披在單薄的身子上，藍雨回頭，呆呆的看著肩上的衣服，又看看他的臉，木然道：“你不用對我這麽好，我不會感激的。”
“我也沒有想過要你會因為這些小事感激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夠活下去。”冥夜的聲音很是低沈，帶著淡淡的無奈。
藍雨沒有再說話，又轉頭看窗外，殘陽如血，讓她莫名的想起當初血腥遍地的雲州城。
“今天你見許夫人和四姨娘了，打算怎麽辦？”冥夜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又想起了那些傷心往事，便嘗試著轉移她的註意力。
藍雨淡淡道：“什麽也不做，我想給了她女兒國師夫人這個頭銜，就是對四姨娘最好的報答，其他的她也不需要了。”
“四姨娘的為人你是親眼看到了，若你是許夫人你能容忍嗎？”冥夜剛說完想起藍雨的為人，就輕笑起來，“我白問了，你自然是能容忍的，應該說，換做是我，決不能容忍。”
藍雨猛然回頭，是的，今天看來許夫人絕對是一個很隱忍堅毅的女子，若是四姨娘再這樣胡攪蠻纏仗著女兒的名頭在許家興風作浪，甚至危及到許夫人及其子女，那麽許夫人必不能忍，明的不敢，還不能來暗的麽？
想到這裏，藍雨又皺起眉頭，頭疼道：“那怎麽辦？難不成還能大張旗鼓去警告許夫人一番說四姨娘要是有什麽頭疼腦熱都算她頭上，然後讓四姨娘在許家作威作福攪得許家翻天地覆？”
冥夜淡淡道：“可以委婉一點，人類不是都喜歡暗示麽？換個說法，暗示一下許小姐對許家是心懷怨恨的，只不過對四姨娘還有點母女的情誼，若是四姨娘不在了，許小姐可能會跟許家清算舊賬，當然作為國師夫人的娘家，許家也不能太沒有規矩了。許老爺生意那麽大，不會連這點暗示也聽不懂的，真聽不懂到時候可以再找人教教他。”
“那四姨娘呢？”藍雨輕聲問。
“你不是才說給了四姨娘女兒國師夫人頭銜就夠了麽？”冥夜想了一下，又道：“當然你若是還覺得過意不去希望她開心點，是不是賞賜些財物就夠讓她高興的了，我看那女人要求的也無非這些。”
藍雨沒有說話，她本來想要說擔心四姨娘仗勢欺人鬧得太過分，但轉念想想真是杞人憂天，四姨娘一個女人現在跟府中人又沒有什麽太大的利益糾紛，就算給府裏人添點麻煩，那也是被欺壓多年想要出口氣罷了，相比那些為了幾株藥草能換回一點點糧食而在黑沼澤裏苦苦掙紮的村人，許家這些人已經幸福太多了。
“怎麽又不說話了，覺得我說的不對？”冥夜挑眉問道。
藍雨輕輕道：“不，你說的對，就是因為你說的對，所以我沒話說了。”
之後又是長長的沈默，藍雨眼睛望著窗外，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沒有母親的吩咐，丫鬟沒敢進來。
當天空最後一抹紅色消失的時候，藍雨慢慢走到房子的一角，拿起火折子將屋裏所有的燈都一一點起。
冥夜看著她的舉動，突然想起她無論什麽時候都喜歡光亮，哪怕是睡覺也要點起一盞小小的燈，便徒口道：“我還以為妖類都不太喜歡火光，尤其是花木類的妖，想不到你倒是個例外。”
藍雨平靜道：“我告訴你，我以前是人，討厭黑暗，何況很多不愉快的記憶都是黑暗中發生的。”
冥夜看著她的眼睛，慢慢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就算是痛苦的記憶也是值得記住的。”
“那已經是曾經了。”藍雨微微嘆了一口，眼底掠過深深的傷痛，“當然現在我也不願意忘記過去，只是原因已經不是曾經那個了。”
做人想要一成不變真的很難，堅持自己的信念更是難上加難，她有時候甚至想過要麽就這樣放棄，徹徹底底做一個沒有感情隨心所欲的妖好了。
這次談話之後，藍雨和冥夜幾乎沒怎麽說過話，很多時候冥夜進來只是靜靜看這她不說話，藍雨更是不會主動說什麽。
如此過了十多天，冥夜聽到在許家盯梢的人回報的時候，臉色頓時陰沈下來，室內氣壓驟降，那回報之人嚇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怕有一兩句話說錯，這小命就不保。
待那回報之人貼身穿的衣服都汗濕了，國師臉色更是陰沈不定，他以為兇多吉少的時候，終於等到了輕輕的三個字“下去吧。”
那人趕緊退了下去，直到站在強烈的陽光下，他才感覺好像重新回到了人間。
次日憋了一肚子怒火的許夫人終於等到了國師府的召見，為此她天還沒亮起來就梳妝打扮，挑選了半天的衣裙，花樣既要華麗又要莊重，顏色要大氣又不顯老氣的，選來選去最後還是決定穿大紅去見那個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庶女，然後戴上自己最好的首飾，這才坐上馬車進了國師府。
進門之後，只聽一個青衣丫鬟說國師府的規矩，客人所帶的仆婦一律要等在外院，上次來也是這樣的，許夫人心裏有事，也不以為意。
結果走了一小段，猛然回顧四周，許夫人赫然才發現，放眼望去周圍除了身邊帶路的這個丫鬟，竟然一個人影都看不到，陽光明媚，花木蔥郁，道路整潔，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精美絕倫……可是一個人都沒有，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她一絲聲音都聽不到，就連帶路的小丫鬟走路也是無聲的。
許夫人的汗毛一下全都豎立起來，猛然停住腳步，小丫鬟看到她停下，也跟著停下，卻還是不說話，臉色發白面容死板的眼珠動也不動的看著許夫人。
看到這小丫鬟的表情，許夫人心裏又是一驚，若不是站在陽光下，這小丫鬟又有影子，她幾乎要認為這小丫鬟是鬼了。
回想上次進來這府裏的情形，許夫人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好像也是一個小丫鬟領著，只不過那時候是四個人同行，四姨娘更是一路鼓噪，她只覺得四姨娘聲音非常刺耳讓人心煩不已，根本沒有心情註意四周。
許夫人不走，小丫鬟也不催，只一旁垂手而立。
這詭異陰森的氣氛讓許夫人很不安，想起平日對許八的態度，她不禁想，這丫頭該不是故意屏退下人，將她匡進府裏來個殺人滅口吧？
註意一想，許夫人滿腔怒火頓時熄滅，心中升起莫名恐懼，便捂著額頭道：“我突然覺得不太舒服，平日吃的藥丸也沒帶，這次就不見女兒了，勞煩這位姑娘送我出去吧。”
小丫鬟臉上不在是死板了，露出了為難甚至有點恐懼的表情，“這，夫人來的事已經通報小姐，小姐還在等著……要不，夫人您先在旁邊小亭子裏坐一下，奴婢快跑去稟報小姐。”
一個人在這死寂沈沈的花園裏等，許夫人可不敢，在想想自己此行的目的，也是不能退的，只能把心一橫，道：“算了，都已經走到這裏了，還是見見女兒一面吧。”
小丫鬟明顯松了一口氣，她只是個領路的，將許夫人領到就不關她的事了，若是中途出了什麽意外，許夫人折回，讓小姐白等，那後果可不是她一個小丫鬟能承擔的。
三百五十三章 親情與富貴
許夫人就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到了上次的那個花廳，**她沒有在等，從前她看不起的那個小庶女早就站在花廳中間等著她。
小丫鬟將許夫人帶到之後，就行了一禮，悄悄退了出去，屋裏就只有一身淡藍色棉布長裙的藍雨也就是許八小姐站在屋內。
藍雨不知一前的許八小姐在許夫人是什麽樣子的，不過應該是戰戰兢兢的吧，因此她便自己選擇，在許夫人落座之後，親自倒了一杯菊花茶，然後雙手端給許夫人。
許夫人打量著一身簡單寬松細棉布衣裙，頭發僅用一根碧玉簪子松松挽起，臉上更是半點粉黛都不施全身散發著隨意的藍雨，再看看自己這一身繁瑣的衣裙還有沈甸甸的頭飾，頓時覺得一大早起來折騰半天不過是個笑話，一個人的身份地位不是靠衣裝打扮現出來的。
作為一個當家主母，她也只有跟身份比她高至少是平等的人見面時才會註意衣著，而且對方身份越是比自己高，打扮的越是細微，對待那些下人她根本就不會註意自己的衣著，這一認知讓許夫人氣餒，加上剛才走在這宏偉卻空蕩蕩的宅邸裏那種陰森寒冷的感覺澆熄了心中的怒火。
原本打算要說的質問之言，此時竟然一句也說不出口，而對面的女孩始終靜靜的坐著，許夫人打量了一下藍雨，她以前都從來沒有正眼看過這個庶女，這個女孩幾乎不怎麽在她面前露面，她對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她上吊被救下後卷縮在床上，臉色蒼白目光呆滯的樣子。
現在這個女孩五官依稀還是記憶中的模樣，臉色依舊蒼白卻不再是死灰一樣，而是晶瑩如玉仿佛散發著淡淡光澤，一雙眼睛更是顯得分外明亮，僅僅是坐著整個人看起來卻非常靈動。
想到自己親生女兒絕望的神情，許夫人不禁嘆了一口氣，道：“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這才短短不到一個月，你看起來真像是換了一個人，若是在外頭相遇，我都不敢確認你就是許家那個平庸的八小姐。”
可不是換了個人，許夫人無意中說中了了真相，藍雨淡淡一笑：“很多事情不能只看外表的，夫人，我知道您今日的來意。”
許員外聽信讒言，將原本訂給許夫人琴聲女兒的親事換給了四姨娘所處的九小姐，並且還想要將許夫人所處的四小姐許配給原來許八小姐準備許的那人做續弦，說是作為國師未來的岳丈，他們也必須取得更多大官貴人的支持，這樣才能謀得更大的富貴。
有了許八小姐上吊的先例，這四小姐一氣之下，自然也選擇了上吊，也許是許家祖上積德，連著兩位小姐上吊都被救了下來。
四姨娘還在一旁嘲笑，說什麽想要上吊改命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福氣雲雲，並攛掇許員外說，自己母女多年來在許家一直被人虐待，女兒更是差點被逼死，心中對許家一定懷有極大的怨恨，老爺必須想辦法替女兒出了這口惡氣，以後才會跟許家親近，不然心中憋著一口惡氣只怕日後想起來不踩許家兩腳就很不錯了。
許員外兒女無數，無論嫡女庶女對他來說差不多，覺得四姨娘說的話有些道理，就想著嫡女許配給原來那人，也可以顯出許家對這門親事是滿意的，他並沒有偏袒任何一個女兒，更沒有想要將庶女推入火坑。
如今四姨娘在府裏是橫著走的，無人敢惹，連許員外也讓她三分，很多人為了投其所好故意踩許夫人母女的臉來討好四姨娘。
藍雨不禁感嘆，其實時間很多事都是因果循環，有的事的確是有報應的，這是其實與她也算無關，不過能拉人一把她也願意做。
提到來意，許夫人想到自己可憐的女兒，心中的怒火又要上湧，可理智告訴她不能發火，便含著怨氣道：“如今你滿意了，遂了你們母女的心願，什麽仇都報了。”
藍雨輕輕搖頭道：“我沒有想過要報什麽仇，不過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想到一個能幫夫人擺脫困境的辦法。”
許夫人疑惑的看著藍雨，眼前女孩的嚴重閃著悲憫的光芒，她不由得問道：“什麽辦法？”
藍雨輕柔堅定道：“造成夫人日前困境的原因只是因為許八小姐即將要成為國師夫人，若是許八小姐不存在了，那麽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夫人照樣是許家後院說一不二之人。”
經過女兒尋思之事，許夫人想到許八小姐不存在的唯一可能就是死，不禁打了個冷戰，急忙道：“你可別亂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國師鏟平我們許家還不是輕而易舉的，就算我們許家在對不起你，你也不能害了我們全家。”
藍雨微微一笑：“夫人倒是猜中了一些，我沒有想要尋死……不過也差不多，只要對外宣傳許八小姐暴病身亡，那麽國師府跟許家就再無關聯，夫人依舊是夫人。”
許夫人早年隨丈夫經商，走南闖北也算見過一點市面，腦子比較靈活，再聯想到國師府遲遲不肯定下大婚之期，難道是嫌棄許家只是一個小小商賈之家，八小姐更是一個卑微的庶女，所以國師想給他未來的夫人換個身份？
許夫人出了親生女兒之外，還有兩個兒子，她很清楚家裏能出一個國師夫人能帶來什麽樣的潑天富貴，她的兒子已經娶妻生子，全都精明強幹，不是那些笨拙的庶子可比的，這許家的破天富貴將來必定落在兒子身上，若真如這庶出丫頭所言，尋個暴斃而亡，那麽兒子的富貴之路就此斷了。
想到兒子剛得知許家即將出一個國師夫人時那種欣喜若狂的目光，一個個摩拳擦掌只為能夠有機會建功立業甚至封侯拜相……想到這裏，許夫人急忙道：“這不行，你是許家的女兒，如今攀上了高枝，眼看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歸根到底也是托了許家的福，你不能棄許家於不顧。”
藍雨靜靜聽許夫人說完，淡淡道：“若是按夫人的說法，我是四姨娘生的，目憑女貴，四姨娘對許家更是有莫大的功勞，況且女不言母過，許家的一切說穿了都是長輩們做的決定，這些日子我根本沒有見過許家任何人，說過任何話。”
言下之意就是目前許家的一團亂跟她無關。
許夫人情知這也是事實，無語反駁，便想著放低身段，哀聲道：“我知道你以前受了不少委屈，都是我這個嫡母的錯，沒有約束好下人，可如今這一切都得到了補償，你四姐姐是無辜的，她畢竟是你親姐姐，你不能看著她去死啊。”
補償，藍雨望了望四周，沈聲道：“夫人真認為我以後可以過得幸福快樂？”
許夫人順著藍雨的目光也打量了一下四周，頓時又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什麽鬼地方，四面都是窗戶，全都打開著，窗外邊的花木異常繁茂，擠擠挨挨占滿了大半個窗口，窗外燦爛的陽光竟然像是被什麽無形的東西給攔住，半點也照不進來。
而這花廳的擺設也以青白二色為主，看起來異常清冷，剛才走在路上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又回來了，許夫人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身子，不讓自己顫抖，並掩飾道：“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姑娘以後當然能夠幸福，只是這屋子太冷清了，一個姑娘家傳的用的都應該喜慶點。”
藍雨看到許夫人的神色以及她緊握的拳頭，有是輕輕一笑，“夫人的膽子真的已經很大了，這個地方處處透著陰冷，無關顏色，就算這屋子裏全身紅色的東西也顯不出半點暖意。”
許夫人奇道：“這是為何？”
藍雨又有道：“眾所皆知，多年以前，這裏全城居民都被屠殺幹凈，遍地屍骨無人埋葬，瘟疫肆虐，野外的生靈也不能幸免，冤死的魂魄無所依，屈死的蕓蕓眾生怨氣沖天，實在是大兇之地，其實短時間內是不應該再重建的，尤其罪魁禍首居然還堂而皇之的再次建宅居住，那些怨氣便聚集在此處，所以這裏光天化日艷陽高照也是感覺不到半點暖意的。”
“你，你別胡說。”許夫人嘴裏這樣說，卻忍不住抖了一下，然後又看了一下四周，低喝道：“你不要命了，說這樣的話，不想活也別連累我們全家呀！傳到國師耳朵裏激怒國師，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夫人認為我是胡說，那就當我胡說好了，反正這事對夫人來說也不重要，住這裏的終歸不是你。”藍雨也不在堅持說下去，頓了一頓之後正色道：“冠冕堂皇虛情假意的話就少說吧，我今天之所以願意見夫人一面，並提出這樣的建議，純粹是出於對女人的一點同情，若是夫人不同意，那麽久只當我沒有說過，許家的一切我是不會再插手的。”
許夫人忍不住道：“我畢竟是你的嫡母，你忤逆嫡母，就不怕天下人說你不孝麽？再退一步，一個女人無論嫁得如何終歸還是靠娘家支持的，別忘記了你現在還沒名沒分。”
三百五十四章 威脅
藍若雨淡淡道：“我的將來就不老夫人操心了，橫豎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只告訴夫人一句，要得到原本不屬於自己的榮華富貴是要付出代價的，夫人可以回去好好考慮清楚，若是夫人同意剛才的建議，我要夫人答應我一件事，我要你對天發誓，盡你自己最大的能力照顧四姨娘，將四姨娘所處之女視為己出，為她找一門好親事也不求多富貴，只要那人能好好待她，當然我不會讓你操心的。”
許夫人精神恍惚的跟著小丫鬟的身後出了國師府，坐上馬車之後偶爾回頭看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眼花，青天白日陽光燦爛的，那國師府的上空竟然籠罩在淡淡的黑霧中，嚇得她不敢再回頭。
在許夫人走了一會，冥夜走了進來，輕蔑道：“我認為你是白費心機，一介商賈能攀上國師府是何等榮耀，別說是女兒做國師夫人，就是沒名沒分她們也不會輕易放棄，這許夫人找你不過是想哭鬧一場，多拿點好處罷了。”
藍雨輕聲道：“也許吧，不過我總覺得許夫人是真心疼愛女兒的，這個世上真能為了榮華富貴舍棄親骨肉的母親其實是很少的。”
冥夜十分不屑，“那不過是你自己心中所想，我看到的卻並非如此，多數人為了一己私欲拋家棄女，甚至無事的時候對子女非打即罵的。”
藍雨也不爭辯，淡淡道：“每個人生存的環境不同，感受到的不一樣，甚至同一件事不同的人看在眼裏看法也不一樣，有人對子女要求嚴苛，有些人會覺得是虐待，而有些人就會覺得是這是為子女好。”
“就像在你心中，人永遠比妖要好是麽？”冥夜終於問出了心底的一句話。
“你別總是問我怎麽想行不行？有時候我自己都未必了解我自己，一個身不由己的人心裏想什麽重要麽？”藍雨對這類盤問似的談話覺得有些心煩，捏了捏眉心，望著冥夜道：“倒是你，我能問問你一些問題麽？當然如果你不想回答就不用說，別拿謊話敷衍我。”
冥夜揚揚眉毛：“你問吧，我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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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雨沒有再問什麽，直接讓小蕓外邊守著去了，她累得很，實在不習慣睡覺的時候有個陌生人在一旁盯著。
又過了兩天，藍雨除了覺得全身沒有什麽力氣，也沒有什麽精神之外，倒是沒有哪裏覺得特別難受，仔細梳洗了一下照鏡子細細端詳自己的新相貌，沈魚落雁閉月羞花是算不上的，勉強算是個小美人，當然若是臉色沒有那麽慘白的話也許看上去還要好一點。
這樣的容貌挺好的，相貌什麽的對她也不是很重要，她倒是希望能夠醜一點，少些麻煩，不過太醜估計冥夜是接受不了的，就算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先將就一下，過段時間找到好的就讓她換一換，想想就覺得磣得慌。
正想著，冥夜不進來了，問她，許員外和夫人來了，要不要見一見。
藍雨想起當年凝香的娘，慌忙擺手：“不，我不見。”
冥夜當即傳下去，讓人隨便找個借口將許員外和夫人打發走。
藍雨輕輕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有些傷感的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冥夜解釋道：“當年凝香的娘一眼就認出我不是她親生女兒，所以我不想要讓許夫人再一次傷心，哪有親娘認不出自己女兒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冥夜以為藍雨若有所指，臉色有些發沈，想了一下便轉移話題，“原來是這個，那你多心了，許夫人不是這位許八小姐的親娘，至於許老爺，十多個女兒，他認得出誰呢？”
藍雨有些驚訝，想到冥夜之前說的話，蹙眉道：“等等，我怎麽記得我剛醒的時候你說什麽用一命換親娘和妹妹的幸福，現在又說許夫人不是小姐親娘？”
冥夜輕笑一聲道：“許老爺不知多少小妾，這許八小姐親娘不知排行第幾，早被冷落了，所以這個許八小姐才過得那麽淒慘，這次要不是進了這裏，馬上就要被送給一個四十多歲的武夫做妾，在家已經尋死過一回了。”
這個世界的女人命怎麽就那麽苦呢，藍雨嘆息幾聲之後，黯然道：“也許這都是命，許小姐當上國師夫人之後，好娘和妹妹日子應該會好過點，也不枉許八小姐……”
冥夜本來不想說的，可不說又怕藍雨事後自責一番，便索性道：“命也是人掙出來的，這許員外後院姨娘一堆，也沒見過哪個過得太淒慘，你要有心就打起精神管一管，不然指不定這位姨娘和她女兒有什麽好下場呢。”
藍雨想想也對，當年凝香的娘還是正室原配呢，不過一樣過得淒慘，可見身份有時候也不能保障什麽。
想到這裏她便將小蕓喚了進來，隨便指著一匣子珠寶首飾道：“你替我將這些東西送到許家，給我的母親和妹妹，就說國師賞的。”
小蕓應了一聲，剛想要拿著珠寶出去，冥夜在一旁冷冷道：“這話可要說清楚點，免得送錯了怪不得別人，你的母親是許員外夫人，生你的那個叫姨娘，至於你妹妹更是一大堆，就這點東西怕是不夠分的。”
小蕓捧著匣子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兒。
藍雨一陣心煩，然後不知怎麽悲從中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突然就嚎啕大哭起來。
這下就連冥夜也有些不知所措了，這多大點事，她怎麽就哭了起來？以前過得比這這糟糕她也沒這樣哭過。
冥夜皺著眉頭看了藍雨一會，便吩咐小蕓道：“將這些東西送給小姐的姨娘和妹妹，然後你再叫上另一個丫鬟陪你一起去許府，要善打聽，但是口風要緊，聽聽小姐的姨娘和妹妹在許家如今是什麽處境，另外小姐這幾日在國師府的一舉一動，不許透露半句，別人若是問起，你就說不是小姐身邊伺候的，什麽都不知道，當然姨娘要是擔心小姐，你就說些安慰的話，至於具體怎麽說不用我教你吧？”
小蕓哪敢有異議，得令之後趕緊飛快的走了。
藍雨哭了許久才慢慢停了下來，接過冥夜遞過來的濕毛巾，胡亂擦了把臉之後茫然道：“我感覺剛才哭的根本不是我，當年看到凝香的娘，我也有這樣的感覺，莫名的悲傷。”
人附身之後會怎麽樣，其實冥夜知道的也不多，只能安慰道：“也許是這個身體裏殘留的情感影響了，以後***許家的人，應該就不會有事了，她們要的不就是錢麽？多給許家些好處不就得了，國師夫人的親娘想必許家不敢怠慢，這就夠對得起她們了。”
藍雨態度卻很堅決：“不，金錢和權勢不能買到幸福，雖然我不想面對這種事，但是逃避不是辦法，這次我想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讓她們有個幸福的可能，將她們安排得妥當一點，至於以後就靠她們自己了。”
她不想要凝香親娘的事件重演，將人往陌生的閹堂不丟就那麽走了，後來的事實告訴她，凝香的娘並不是真正心死，只是對未來失去了希望，若是當時她肯努力一點，也許……雖然後來結果也不是太差。
做人真想心如止水哪裏會那麽容易呢。
一個多星期之後，小蕓回來稟報情況，當時跟她一志去許家的是那個同屋的那個綠衣丫頭，叫珍兒的，藍雨還以為她會叫上那個讓那天晚上做替工的巧巧呢。畢竟這種事算是個美差，應該找關系好的。
問話的時候，冥夜讓藍雨站在屏風後聽著就好，她在的話小蕓有些話必不敢說。
冥夜對這個小丫鬟，沒有兜什麽圈子，直接問道：“許小姐的親娘和妹妹在許家過得怎麽樣，說實話。”
小蕓不敢擡頭，道：“母憑女貴，就這幾日看，自然是全家捧著的，就是有些掛念小姐，總問奴婢小姐什麽時候回家。”
冥夜將目光放在珍兒身上，又問道：“許小姐生母和妹妹是個什麽樣的人？”
珍兒眼珠轉了一下，剛想要說話，冥夜冷冷道：“要想聽虛偽的假話我就不會親自問你們了。”
珍兒嚇得跪下了，顫聲道：“奴婢不敢，許小姐的生母是許員外的四姨娘，據奴婢跟那些下人閑聊打聽來的，這四姨娘之前在府裏似乎不怎麽得人心，聽說是早年得寵的時候得罪的人多，失寵之後自然被多方刁難。就這幾日來說，倒是很有點揚眉吐氣的樣子，至於許小姐的親妹妹，怯生生的，性子很軟。”
冥夜冷笑道：“也就是說許小姐的生母是個尖酸刻薄，得志便猖狂的。”
珍兒趴在地上直發抖，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冥夜也不再多問，揮手讓她們退下了。
藍雨這才從屏風後面出來，問道：“這許小姐的親生母親真的那麽……”
冥夜淡淡道：“根據我另外派人打聽的情況，剛才那兩奴婢說的還算委婉呢，不信你可以自己招她們來見一見，不用怕，就那女人的勢力樣，絕對看不出什麽，她也沒那個心，到時候她只會一門心思想要多撈點好處。”
眼見為實，藍雨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決定先看一看，某些安排也要看親娘親妹的情況來定，特別向往榮華富貴的女人，你要給她安排個小康生活，她絕對是不滿的，不安現狀貪念一起什麽壞事都會做得出。
真實情況再次將藍雨打擊了一番，那日她命人請許員外夫人和四姨娘並兩個姐妹進府相見，先讓她們在小花廳裏等著，然後故意讓所有丫鬟都退下，暗中觀察。
結果讓藍雨真的很無語，這許夫人和兩個妹妹還好就算沒有人看著還能勉強保持儀態，四姨娘就完全不行了，進門就嘰嘰喳喳個不停，嘴巴和手腳都停不了，將擺在面前的瓜果點心一掃而空，然後就對花廳裏那些擺設東摸西看，不停評論。
評論完之後見無人應和，自覺無聊，便口出狂言，口沫橫飛地誇讚了一番自己的女兒之後就沖著許夫人去了，句句話擠兌許夫人及許夫人所出的嫡婦，那話難聽得讓那個不知許家排行第幾的嫡女氣得滿臉通紅，攥緊拳頭，幸虧許夫人死死拉著這才沒有沖上前去怎麽樣。
而那個四姨娘所出的女兒則是一副怯弱的模樣，從進門開始就坐在一邊目不斜移地盯著自己的腳尖看，無論四姨娘說什麽都不擡頭，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
聽著四姨娘尖銳的嗓音響個不停，藍雨開始同情起許夫人了，無論這許夫人心腸怎麽樣，至少在某種場合裏，要面子的比不要面子的強，許多人不喜歡虛偽的人，但是各自把假面具都揭下來，露出的真實面容絕對讓人更無法忍受。
三百五十二章 一片死寂
藍雨覺得沒有必要見面了，這樣的親生母親哪裏還能在*自己的女兒怎麽樣？聽她在那裏炫耀了半日，根本就沒有一句擔心自己女兒的，倒是那個嫡小姐氣不過嘀咕了一句，“沒過門，連個名分都沒有還不知道最後是妻是妾呢。”
就這一句又惹得四姨娘一番破口大罵，只差沒有像街頭的潑婦一樣擼起袖子上前將嫡小姐給撕了，估計這還是顧慮於夫人的積威。
藍雨看得目瞪口呆，最後沒有露面，只命人多多給她們送了不少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等的，依這四姨娘的性格，有錢又有人撐腰哪裏還有活不下去了，當然太痛快是不可能的，她要痛快，別人就該水深火熱了。
之前這具身體的母親在藍雨心目中的形象應該是懦弱委屈但不失慈愛的，如同凝香的娘， 想象與現實的巨大反差，讓她一時不知該做什麽，回到房裏就盯著窗外的花樹發呆，知道小蕓端茶進來。
藍雨靜靜看這看著小蕓，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之後，緩緩問道：“你在許家住了這幾日，四姨娘是不是一直這樣的？”
小蕓也看到了四姨娘今日在府中的表現，只得點點頭，稱是，她不敢說其實四姨娘在許家更是放肆，整日趾高氣昂打罵小丫頭和其他姨娘。
藍雨長長嘆了一口氣，這都什麽事！
冥夜進去的時候，看到藍雨就那樣站在窗前任冷風吹拂，一臉迷惘不知在想些什麽，跟在俞城的時候一模一樣，想起她說的那句為什麽不想把她剝皮拆骨，暗嘆她就像是站在懸崖邊搖搖欲墜的人，真恨她根本不用做什麽，就必定會摔得粉身碎骨。
冥夜輕輕拿過一件外袍披在單薄的身子上，藍雨回頭，呆呆的看著肩上的衣服，又看看他的臉，木然道：“你不用對我這麽好，我不會感激的。”
“我也沒有想過要你會因為這些小事感激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夠活下去。”冥夜的聲音很是低沈，帶著淡淡的無奈。
藍雨沒有再說話，又轉頭看窗外，殘陽如血，讓她莫名的想起當初血腥遍地的雲州城。
“今天你見許夫人和四姨娘了，打算怎麽辦？”冥夜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又想起了那些傷心往事，便嘗試著轉移她的註意力。
藍雨淡淡道：“什麽也不做，我想給了她女兒國師夫人這個頭銜，就是對四姨娘最好的報答，其他的她也不需要了。”
“四姨娘的為人你是親眼看到了，若你是許夫人你能容忍嗎？”冥夜剛說完想起藍雨的為人，就輕笑起來，“我白問了，你自然是能容忍的，應該說，換做是我，決不能容忍。”
藍雨猛然回頭，是的，今天看來許夫人絕對是一個很隱忍堅毅的女子，若是四姨娘再這樣胡攪蠻纏仗著女兒的名頭在許家興風作浪，甚至危及到許夫人及其子女，那麽許夫人必不能忍，明的不敢，還不能來暗的麽？
想到這裏，藍雨又皺起眉頭，頭疼道：“那怎麽辦？難不成還能大張旗鼓去警告許夫人一番說四姨娘要是有什麽頭疼腦熱都算她頭上，然後讓四姨娘在許家作威作福攪得許家翻天地覆？”
冥夜淡淡道：“可以委婉一點，人類不是都喜歡暗示麽？換個說法，暗示一下許小姐對許家是心懷怨恨的，只不過對四姨娘還有點母女的情誼，若是四姨娘不在了，許小姐可能會跟許家清算舊賬，當然作為國師夫人的娘家，許家也不能太沒有規矩了。許老爺生意那麽大，不會連這點暗示也聽不懂的，真聽不懂到時候可以再找人教教他。”
“那四姨娘呢？”藍雨輕聲問。
“你不是才說給了四姨娘女兒國師夫人頭銜就夠了麽？”冥夜想了一下，又道：“當然你若是還覺得過意不去希望她開心點，是不是賞賜些財物就夠讓她高興的了，我看那女人要求的也無非這些。”
藍雨沒有說話，她本來想要說擔心四姨娘仗勢欺人鬧得太過分，但轉念想想真是杞人憂天，四姨娘一個女人現在跟府中人又沒有什麽太大的利益糾紛，就算給府裏人添點麻煩，那也是被欺壓多年想要出口氣罷了，相比那些為了幾株藥草能換回一點點糧食而在黑沼澤裏苦苦掙紮的村人，許家這些人已經幸福太多了。
“怎麽又不說話了，覺得我說的不對？”冥夜挑眉問道。
藍雨輕輕道：“不，你說的對，就是因為你說的對，所以我沒話說了。”
之後又是長長的沈默，藍雨眼睛望著窗外，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沒有母親的吩咐，丫鬟沒敢進來。
當天空最後一抹紅色消失的時候，藍雨慢慢走到房子的一角，拿起火折子將屋裏所有的燈都一一點起。
冥夜看著她的舉動，突然想起她無論什麽時候都喜歡光亮，哪怕是睡覺也要點起一盞小小的燈，便徒口道：“我還以為妖類都不太喜歡火光，尤其是花木類的妖，想不到你倒是個例外。”
藍雨平靜道：“我告訴你，我以前是人，討厭黑暗，何況很多不愉快的記憶都是黑暗中發生的。”
冥夜看著她的眼睛，慢慢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就算是痛苦的記憶也是值得記住的。”
“那已經是曾經了。”藍雨微微嘆了一口，眼底掠過深深的傷痛，“當然現在我也不願意忘記過去，只是原因已經不是曾經那個了。”
做人想要一成不變真的很難，堅持自己的信念更是難上加難，她有時候甚至想過要麽就這樣放棄，徹徹底底做一個沒有感情隨心所欲的妖好了。
這次談話之後，藍雨和冥夜幾乎沒怎麽說過話，很多時候冥夜進來只是靜靜看這她不說話，藍雨更是不會主動說什麽。
如此過了十多天，冥夜聽到在許家盯梢的人回報的時候，臉色頓時陰沈下來，室內氣壓驟降，那回報之人嚇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怕有一兩句話說錯，這小命就不保。
待那回報之人貼身穿的衣服都汗濕了，國師臉色更是陰沈不定，他以為兇多吉少的時候，終於等到了輕輕的三個字“下去吧。”
那人趕緊退了下去，直到站在強烈的陽光下，他才感覺好像重新回到了人間。
次日憋了一肚子怒火的許夫人終於等到了國師府的召見，為此她天還沒亮起來就梳妝打扮，挑選了半天的衣裙，花樣既要華麗又要莊重，顏色要大氣又不顯老氣的，選來選去最後還是決定穿大紅去見那個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庶女，然後戴上自己最好的首飾，這才坐上馬車進了國師府。
進門之後，只聽一個青衣丫鬟說國師府的規矩，客人所帶的仆婦一律要等在外院，上次來也是這樣的，許夫人心裏有事，也不以為意。
結果走了一小段，猛然回顧四周，許夫人赫然才發現，放眼望去周圍除了身邊帶路的這個丫鬟，竟然一個人影都看不到，陽光明媚，花木蔥郁，道路整潔，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精美絕倫……可是一個人都沒有，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她一絲聲音都聽不到，就連帶路的小丫鬟走路也是無聲的。
許夫人的汗毛一下全都豎立起來，猛然停住腳步，小丫鬟看到她停下，也跟著停下，卻還是不說話，臉色發白面容死板的眼珠動也不動的看著許夫人。
看到這小丫鬟的表情，許夫人心裏又是一驚，若不是站在陽光下，這小丫鬟又有影子，她幾乎要認為這小丫鬟是鬼了。
回想上次進來這府裏的情形，許夫人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好像也是一個小丫鬟領著，只不過那時候是四個人同行，四姨娘更是一路鼓噪，她只覺得四姨娘聲音非常刺耳讓人心煩不已，根本沒有心情註意四周。
許夫人不走，小丫鬟也不催，只一旁垂手而立。
這詭異陰森的氣氛讓許夫人很不安，想起平日對許八的態度，她不禁想，這丫頭該不是故意屏退下人，將她匡進府裏來個殺人滅口吧？
註意一想，許夫人滿腔怒火頓時熄滅，心中升起莫名恐懼，便捂著額頭道：“我突然覺得不太舒服，平日吃的藥丸也沒帶，這次就不見女兒了，勞煩這位姑娘送我出去吧。”
小丫鬟臉上不在是死板了，露出了為難甚至有點恐懼的表情，“這，夫人來的事已經通報小姐，小姐還在等著……要不，夫人您先在旁邊小亭子裏坐一下，奴婢快跑去稟報小姐。”
一個人在這死寂沈沈的花園裏等，許夫人可不敢，在想想自己此行的目的，也是不能退的，只能把心一橫，道：“算了，都已經走到這裏了，還是見見女兒一面吧。”
小丫鬟明顯松了一口氣，她只是個領路的，將許夫人領到就不關她的事了，若是中途出了什麽意外，許夫人折回，讓小姐白等，那後果可不是她一個小丫鬟能承擔的。
三百五十三章 親情與富貴
許夫人就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到了上次的那個花廳，**她沒有在等，從前她看不起的那個小庶女早就站在花廳中間等著她。
小丫鬟將許夫人帶到之後，就行了一禮，悄悄退了出去，屋裏就只有一身淡藍色棉布長裙的藍雨也就是許八小姐站在屋內。
藍雨不知一前的許八小姐在許夫人是什麽樣子的，不過應該是戰戰兢兢的吧，因此她便自己選擇，在許夫人落座之後，親自倒了一杯菊花茶，然後雙手端給許夫人。
許夫人打量著一身簡單寬松細棉布衣裙，頭發僅用一根碧玉簪子松松挽起，臉上更是半點粉黛都不施全身散發著隨意的藍雨，再看看自己這一身繁瑣的衣裙還有沈甸甸的頭飾，頓時覺得一大早起來折騰半天不過是個笑話，一個人的身份地位不是靠衣裝打扮現出來的。
作為一個當家主母，她也只有跟身份比她高至少是平等的人見面時才會註意衣著，而且對方身份越是比自己高，打扮的越是細微，對待那些下人她根本就不會註意自己的衣著，這一認知讓許夫人氣餒，加上剛才走在這宏偉卻空蕩蕩的宅邸裏那種陰森寒冷的感覺澆熄了心中的怒火。
原本打算要說的質問之言，此時竟然一句也說不出口，而對面的女孩始終靜靜的坐著，許夫人打量了一下藍雨，她以前都從來沒有正眼看過這個庶女，這個女孩幾乎不怎麽在她面前露面，她對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她上吊被救下後卷縮在床上，臉色蒼白目光呆滯的樣子。
現在這個女孩五官依稀還是記憶中的模樣，臉色依舊蒼白卻不再是死灰一樣，而是晶瑩如玉仿佛散發著淡淡光澤，一雙眼睛更是顯得分外明亮，僅僅是坐著整個人看起來卻非常靈動。
想到自己親生女兒絕望的神情，許夫人不禁嘆了一口氣，道：“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這才短短不到一個月，你看起來真像是換了一個人，若是在外頭相遇，我都不敢確認你就是許家那個平庸的八小姐。”
可不是換了個人，許夫人無意中說中了了真相，藍雨淡淡一笑：“很多事情不能只看外表的，夫人，我知道您今日的來意。”
許員外聽信讒言，將原本訂給許夫人琴聲女兒的親事換給了四姨娘所處的九小姐，並且還想要將許夫人所處的四小姐許配給原來許八小姐準備許的那人做續弦，說是作為國師未來的岳丈，他們也必須取得更多大官貴人的支持，這樣才能謀得更大的富貴。
有了許八小姐上吊的先例，這四小姐一氣之下，自然也選擇了上吊，也許是許家祖上積德，連著兩位小姐上吊都被救了下來。
四姨娘還在一旁嘲笑，說什麽想要上吊改命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福氣雲雲，並攛掇許員外說，自己母女多年來在許家一直被人虐待，女兒更是差點被逼死，心中對許家一定懷有極大的怨恨，老爺必須想辦法替女兒出了這口惡氣，以後才會跟許家親近，不然心中憋著一口惡氣只怕日後想起來不踩許家兩腳就很不錯了。
許員外兒女無數，無論嫡女庶女對他來說差不多，覺得四姨娘說的話有些道理，就想著嫡女許配給原來那人，也可以顯出許家對這門親事是滿意的，他並沒有偏袒任何一個女兒，更沒有想要將庶女推入火坑。
如今四姨娘在府裏是橫著走的，無人敢惹，連許員外也讓她三分，很多人為了投其所好故意踩許夫人母女的臉來討好四姨娘。
藍雨不禁感嘆，其實時間很多事都是因果循環，有的事的確是有報應的，這是其實與她也算無關，不過能拉人一把她也願意做。
提到來意，許夫人想到自己可憐的女兒，心中的怒火又要上湧，可理智告訴她不能發火，便含著怨氣道：“如今你滿意了，遂了你們母女的心願，什麽仇都報了。”
藍雨輕輕搖頭道：“我沒有想過要報什麽仇，不過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想到一個能幫夫人擺脫困境的辦法。”
許夫人疑惑的看著藍雨，眼前女孩的嚴重閃著悲憫的光芒，她不由得問道：“什麽辦法？”
藍雨輕柔堅定道：“造成夫人日前困境的原因只是因為許八小姐即將要成為國師夫人，若是許八小姐不存在了，那麽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夫人照樣是許家後院說一不二之人。”
經過女兒尋思之事，許夫人想到許八小姐不存在的唯一可能就是死，不禁打了個冷戰，急忙道：“你可別亂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國師鏟平我們許家還不是輕而易舉的，就算我們許家在對不起你，你也不能害了我們全家。”
藍雨微微一笑：“夫人倒是猜中了一些，我沒有想要尋死……不過也差不多，只要對外宣傳許八小姐暴病身亡，那麽國師府跟許家就再無關聯，夫人依舊是夫人。”
許夫人早年隨丈夫經商，走南闖北也算見過一點市面，腦子比較靈活，再聯想到國師府遲遲不肯定下大婚之期，難道是嫌棄許家只是一個小小商賈之家，八小姐更是一個卑微的庶女，所以國師想給他未來的夫人換個身份？
許夫人出了親生女兒之外，還有兩個兒子，她很清楚家裏能出一個國師夫人能帶來什麽樣的潑天富貴，她的兒子已經娶妻生子，全都精明強幹，不是那些笨拙的庶子可比的，這許家的破天富貴將來必定落在兒子身上，若真如這庶出丫頭所言，尋個暴斃而亡，那麽兒子的富貴之路就此斷了。
想到兒子剛得知許家即將出一個國師夫人時那種欣喜若狂的目光，一個個摩拳擦掌只為能夠有機會建功立業甚至封侯拜相……想到這裏，許夫人急忙道：“這不行，你是許家的女兒，如今攀上了高枝，眼看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歸根到底也是托了許家的福，你不能棄許家於不顧。”
藍雨靜靜聽許夫人說完，淡淡道：“若是按夫人的說法，我是四姨娘生的，目憑女貴，四姨娘對許家更是有莫大的功勞，況且女不言母過，許家的一切說穿了都是長輩們做的決定，這些日子我根本沒有見過許家任何人，說過任何話。”
言下之意就是目前許家的一團亂跟她無關。
許夫人情知這也是事實，無語反駁，便想著放低身段，哀聲道：“我知道你以前受了不少委屈，都是我這個嫡母的錯，沒有約束好下人，可如今這一切都得到了補償，你四姐姐是無辜的，她畢竟是你親姐姐，你不能看著她去死啊。”
補償，藍雨望了望四周，沈聲道：“夫人真認為我以後可以過得幸福快樂？”
許夫人順著藍雨的目光也打量了一下四周，頓時又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什麽鬼地方，四面都是窗戶，全都打開著，窗外邊的花木異常繁茂，擠擠挨挨占滿了大半個窗口，窗外燦爛的陽光竟然像是被什麽無形的東西給攔住，半點也照不進來。
而這花廳的擺設也以青白二色為主，看起來異常清冷，剛才走在路上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又回來了，許夫人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身子，不讓自己顫抖，並掩飾道：“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姑娘以後當然能夠幸福，只是這屋子太冷清了，一個姑娘家傳的用的都應該喜慶點。”
藍雨看到許夫人的神色以及她緊握的拳頭，有是輕輕一笑，“夫人的膽子真的已經很大了，這個地方處處透著陰冷，無關顏色，就算這屋子裏全身紅色的東西也顯不出半點暖意。”
許夫人奇道：“這是為何？”
藍雨又有道：“眾所皆知，多年以前，這裏全城居民都被屠殺幹凈，遍地屍骨無人埋葬，瘟疫肆虐，野外的生靈也不能幸免，冤死的魂魄無所依，屈死的蕓蕓眾生怨氣沖天，實在是大兇之地，其實短時間內是不應該再重建的，尤其罪魁禍首居然還堂而皇之的再次建宅居住，那些怨氣便聚集在此處，所以這裏光天化日艷陽高照也是感覺不到半點暖意的。”
“你，你別胡說。”許夫人嘴裏這樣說，卻忍不住抖了一下，然後又看了一下四周，低喝道：“你不要命了，說這樣的話，不想活也別連累我們全家呀！傳到國師耳朵裏激怒國師，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夫人認為我是胡說，那就當我胡說好了，反正這事對夫人來說也不重要，住這裏的終歸不是你。”藍雨也不在堅持說下去，頓了一頓之後正色道：“冠冕堂皇虛情假意的話就少說吧，我今天之所以願意見夫人一面，並提出這樣的建議，純粹是出於對女人的一點同情，若是夫人不同意，那麽久只當我沒有說過，許家的一切我是不會再插手的。”
許夫人忍不住道：“我畢竟是你的嫡母，你忤逆嫡母，就不怕天下人說你不孝麽？再退一步，一個女人無論嫁得如何終歸還是靠娘家支持的，別忘記了你現在還沒名沒分。”
三百五十四章 威脅
藍若雨淡淡道：“我的將來就不老夫人操心了，橫豎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只告訴夫人一句，要得到原本不屬於自己的榮華富貴是要付出代價的，夫人可以回去好好考慮清楚，若是夫人同意剛才的建議，我要夫人答應我一件事，我要你對天發誓，盡你自己最大的能力照顧四姨娘，將四姨娘所處之女視為己出，為她找一門好親事也不求多富貴，只要那人能好好待她，當然我不會讓你操心的。”
許夫人精神恍惚的跟著小丫鬟的身後出了國師府，坐上馬車之後偶爾回頭看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眼花，青天白日陽光燦爛的，那國師府的上空竟然籠罩在淡淡的黑霧中，嚇得她不敢再回頭。
在許夫人走了一會，冥夜走了進來，輕蔑道：“我認為你是白費心機，一介商賈能攀上國師府是何等榮耀，別說是女兒做國師夫人，就是沒名沒分她們也不會輕易放棄，這許夫人找你不過是想哭鬧一場，多拿點好處罷了。”
藍雨輕聲道：“也許吧，不過我總覺得許夫人是真心疼愛女兒的，這個世上真能為了榮華富貴舍棄親骨肉的母親其實是很少的。”
冥夜十分不屑，“那不過是你自己心中所想，我看到的卻並非如此，多數人為了一己私欲拋家棄女，甚至無事的時候對子女非打即罵的。”
藍雨也不爭辯，淡淡道：“每個人生存的環境不同，感受到的不一樣，甚至同一件事不同的人看在眼裏看法也不一樣，有人對子女要求嚴苛，有些人會覺得是虐待，而有些人就會覺得是這是為子女好。”
“就像在你心中，人永遠比妖要好是麽？”冥夜終於問出了心底的一句話。
“你別總是問我怎麽想行不行？有時候我自己都未必了解我自己，一個身不由己的人心裏想什麽重要麽？”藍雨對這類盤問似的談話覺得有些心煩，捏了捏眉心，望著冥夜道：“倒是你，我能問問你一些問題麽？當然如果你不想回答就不用說，別拿謊話敷衍我。”
冥夜揚揚眉毛：“你問吧，我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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